月圆花好-5

        <红裳翠盖      并di莲开>

        时局动dang，颂禾年岁不大，却总是能带着雀枝一起东躲西藏地找一条活路chu来，即使他总是会消失一段时间，回来躺在塌上搂着雀枝睡个昏天黑地。

        雀枝瞧着这日zi过的也不错，伺候一个总比伺候一群好，白天陪吃陪喝，晚上陪床陪睡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她印象里，就这样ru了冬。

        *

        两人新搬家的地方紧挨着法租界，金发碧yan的外国人并不多，反而有不少华人面孔，多半都是代理人和zuo生意的大商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法租界有人巡逻，对于现xia时局而言，是相对安全的。至少不会有傻zi不长yan，开空炮打租界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使是这样，颂禾也不愿让雀枝多chu门，嘴上振振有词，说现在实属是多事之秋。

        雀枝嘴上反驳了几次，心里却是极为认同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覆巢之xia无完卵，打仗时候可是没有好日zi过的，还是安安分分的好，她不信男人本xing，却信得过颂禾这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她印象里，苏颂禾自小过目不忘，仿佛有一种天生的直觉，一打yan便知dao什么东西最值钱，什么时候该怎么zuo，见人说人话，见鬼不说话。跟他过，是有好日zi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是她遇见所有人里，dingdingjing1明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颂禾知dao她心中所想，一定会嗤之以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可能极大程度gan谢他白俄母亲的一半基因和换了两个爹还能连着的“教导”，前者让他拥有一张白皙温顺的面孔，一双多qing的yan和与成年男人相仿的shengao，乍一看以为是在外闯dang许久的公zi哥，后者让他人qing练达，jing1通俗世生存之dao，这使得他能拥有一些不合时宜的便利，即使其中可能是坑蒙拐骗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中国人都喜huan谦卑，无论真假，又不嫌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尽guan他黑透了的心里，都是世俗算计和待价而沽。

        从心而言，他喜huan这个乱起来的世dao，浑shui摸鱼赚了一笔又一笔小财，还有了女人，不然他现在还在给黄老七“打白工”。

        *

        世事难料，后面大概又乱了不到小一个月，政府和洋人签了不少条约合同，听说又被剐去了不少钱财，县衙和市政的nu才们哭了小几个月，说是没粮饷，早晚要喝西北风。

        颂禾的拜把zi兄弟汕三跟他学这些人说话的时候，笑得奸hua，说dao：“少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瞎说，一个个手里富得liu油呢，民脂民膏啊。就是在这些喽啰手心里攥着嘞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颂禾说：“你说的话，我向来是当贴心的，我们家这两kouzi可是要靠你的消息活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话tou带到了，就是好的。”汕三端着杯茶，慢条细理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后他便笑了笑，吃完茶便回家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跑江湖的汕三面相看着憨厚，实则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掮客，无论大小好坏的生意买卖，没有他不沾手的，他是愿意发展苏颂禾的，别人不知dao，他可是十分看好这个心狠手辣的小仔。用他从洋人那里新学的话来讲，这叫“投资”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自那以后，城里一切又开始变得井然有序起来，最起码表面如此，和平又安乐。

        巡捕队的大兵带枪上街巡逻，可能枪里的zi弹都是个未知数，但该收的安家保护费一分不少，救火队每个月开始也上门收钱，颂禾打dian一圈xia来，私房瘦了一半。

        雀枝手里是没有钱的，颂禾怕她跑。

        雀枝说，她不会跑。

        自幼鬼话连篇的苏颂禾当然不会信她，平时只给她买粮shi的钱，偶尔会带些女人家用的东西给她，有时是百货大楼的雪花膏，有时是西街的脂粉，这些都是新的，还有一些是旧的，比如明显不合尺寸的金刚石银戒指、西洋人用的lei丝小扇zi，带有细微ca痕的女士手表和不知是真是假的珠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日夜里，我既然决心跟你跑chu来，就是铁了心跟你的，你倒是狼心狗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话雀枝说了几次，就没再提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也腻了这些话，懒得和颂禾白扯这些旧事，有些事qing放在心里就好，总是挂在嘴边反而不mei，与其如此，还不如担心明天能不能买到新鲜的菜，她有些想吃韵记的绿豆饼和nai油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那时候可是怕得心肝都要碎了，你真不是个能心疼人的。”颂禾自顾自喝着茶，yan神余光却是紧跟着雀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心想，真是奇怪，这小娘zi怎么越来越富丽了，算了，她一直嚣张跋扈的很。

        雀枝告诉他，她不跑，是因为跑了要挨打，她胆小又怕疼，指望着一shenpi肉活着。

        颂禾笑意盈盈，和她说：“我不会打女人，他有的是别的法zi让她疼。      ”

        雀枝没说的是，xia家还难找，能不跑就不跑。

        雀枝也没告诉他，一半在她嘴里她说丢了坏了扔了的首饰珠宝，全都被chu手给城东的书寓小jie们，换来的钱足足值两gen金条，寄放在后街的当铺。

        其中就有颂禾当时放在锦nang里一条小黄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