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兴不得不佩服这女孩的伶牙俐齿,短短一句话说的沈岐脸好看了许多,看样是要把那玻璃罐放在枕底抱着睡了。
步正轨后,沈家就放弃了走私的肮脏生意,转战金,地,石油等等“上贸易”,一代又一代,逐渐沉淀积累。
这么说起来,沈家的恩人除了豹哥,还有如丝带般翠绿的卢瓦尔河谷。
直到沈岐这一代,那些运河上汽笛长鸣的日,已经久远到模糊不清了。
说白了,还是家族式联姻。
他说不好父之间到底有没有亲,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只是个空壳,里面满了关于“继承人”的一切职务。
“能找一是一。” 安妮恢复了优雅,笑着对沈岐说,“本来就不容易,现在能找到这么多东西,不是说明您跟妹妹有缘分吗。”
他很不喜这个称呼,听起来就像是某个封建王朝的深宅大院,三五亭台楼阁,红墙玉瓦压的人不过气来。
有时候王兴又觉得自家老板幼稚的厉害,大抵男人都是如此,他当初追老婆的时候,也会把甜蜜的聊天记录截图设成屏保,看一就傻笑。
都已经新新时代了,没必要再搞这一套,不不类的。
就是靠一线希望才维持的,他是狗骨还是狼骨,跟着踪迹拼命嗅,就总有未来的终。
可沈岐总觉得这两个字很讽刺,他们穿着昂贵,举止得,脚上却还沾着岛屿港里湿的烂泥。
也不是没有没落过,战争时期家族的生意大受打击,大萧条时期几乎遭受灭之灾,可他们靠家族与家族之间的联系,盘错节,缠绕成参天大树,一步步守到今天。
沈岐皱了皱眉。
睹思人罢了。
“还有一件事。” 王兴的鼻眉都挤在一起,脑门上的褶皱让他看起来像一颗新鲜的虎卤,“老爷来看您了。”
其实沈家的发迹史并不光彩,在风雨飘摇的年代,他们掌控了人的贪婪与求而不得的饥渴。
而“老爷”就坐在厅堂正首,衣贵冠洁不怒自威,手里转着两个文玩桃,来往仆都垂眉俯首,噤若寒蝉。
整船整船的酒,红朗姆,麦芽威士忌在运河上漂泊,从港发,穿越多尔多涅河,以数十倍的价格卖给东海岸嗜酒如命的大富豪们,赚取了巨额利。
――禁酒令。
也许多少年来就是血脉与一代血脉的传承,时至今日沈岐与父亲对坐,好像肩负着几百年来的荣耀。
所以“门当对”四个字几乎成了沈氏家训――如果他们有家训的话。
于是富商巨贾千辛万苦求得了书香大族的闺秀,十里红妆迎娶门,又花大价钱买官爵,跻勋贵,从此真正的发达起来了。
暴利赢来的财富再怎么堆积,也改变不了暴发的份。就好比富甲一方的巨贾,金土银泥,在小小九品芝麻官面前,也得哈腰自称草民。
自古以来,要跨越阶级最快的办法,就是联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