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天罡的语气有一丝欣,“你长大了,终不似当年模样。”
“怎么?”袁天罡看向只吐一个“你”字,满面怒火的李星云,“本帅上君臣,苦心维护大唐三百年,毕生谨慎拿着这尴尬的分寸,如今你们李氏无人,本帅还没有这资格么?本帅上可承寰宇之志,可震诸侯万民,再创大唐盛世!如今你不到,本帅还是没有这个资格么?!”
“但一句话能杀人,是不是也能救人呢?其实我始终明白:龙泉不,这些可敬的死士就会永不瞑目;大唐不复,他们的牺牲就会毫无价值。我辈在江湖,亦逢乱世,当勇往无前无畏无惧。但我也明白,这世界无不死之人,更无不衰之国。若是辈的能人都似你这般一活百年,抓着已逝之势,不顾已失民心,妄图星火燎原。这天,会变成什么样呢?‘法自然’这四个字,我想世间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它的义,不是么?”
“因为你们李氏一脉不为,本帅只有将这龙泉宝藏全取,然后……亲自称帝?”
李星云轻轻:“真是一将功成,万骨皆枯。”
袁天罡将一本书籍丢在李星云面前,“这是本帅从那孤岛上给你带回来的礼。龙泉剑诀后二十四式,那里除了《乙巳占》还有它。学了它,你也算那人的弟,杀了你,也就是打败了他。”
李明达合着一抬巴,斥:“你敢?!”
“本帅只是想看看,在不受扰的况,殿的本心到底想要继承谁的衣钵。法自然……看来依旧是李淳风更胜一筹。”袁天罡摇了摇,也走上了阶梯,“好罢,他一向更明些。”
袁天罡和李星云不嫌弃地上布满尘灰,掀起摆在御座前席地而坐。袁天罡拍开尘封此三十年的佳酿,敬二位殿。李明达洁,立在旁并不坐,抬起酒碗朝他们扬了扬,闭目凝神听他二人对话。待听到“等待一个变数”时,她到李星云的目光快速朝自己这边扫了一。
李星云大为震惊,余光看见一旁的晋阳公主神肃然,更是相信袁天罡所言非虚。适才在外面,袁天罡难不是认可了岐王么?现在怎么尔反尔?
蜿蜒的通像是一条抬首的火龙,直往最的御座。李星云定定看向前方:“笑谈之中,数不清的丰功伟绩,但笑谈之中也是数不尽的白骨皑皑。一句话,会有多少人颠沛离,一句话,又会有多少人魂归无。只是因为,一个人的一句话。”
“将?岂可与帝王功业相比?帝王谈笑间,当一言倾天。”袁天罡轻描淡写。
自家这些亲戚耳熟能详。李唐有两位晋阳公主,一位是太宗皇帝之女,一位是代宗皇帝之女。瞧袁天罡尊重畏忌的样和她手克敌的手段,那这位多半是前者了。
李明达心极好地打趣袁天罡,“师父若听见您这服输的话,不知要怎么兴呢。”
袁天罡责怪地看了她一,继续:“李星云,你曾狂言,止兵之乱,匡扶天,需要那万众归心,民心所向的智慧,但你可知,那人现在不会有,未来本帅也不会让她存在。”
在袁天罡说到“本帅心中唯有一人”时,她忍不住笑声来:要不是对面坐的是李星云,她真要以为袁叔叔是在对哪个姑娘表白了。这话说得太引人遐想。
“不过,袁叔叔对你确实太苛刻了。他若一心一意帮扶你,便该在阳叔接走你之前找到你,将帝王之术与生平绝学倾相授。你如今已然长成,有自己的独到之见,要让你舍弃好好的逍遥日不过,确实难为人了。”她一直走到御座面前方转过,居临望向他们。
李明达慢悠悠拾级而上,“已失民心……李星云你以为朱温为何鸩杀李柷?因为大唐旧臣、黎明苍生仍愿尊奉他为天共主。如今天无主,你不愿意坐那个位置,总有人会坐的。还是你以为兵革满胜于太平盛世,四分五裂好过六合一统?光武提剑洛阳,再续炎汉达八荒。太宗十八举义兵,白旄黄钺定两京。这二位帝王历经百战,可又有谁会指责他们杀戮过重?人们只会激他们终结乱世,清平人间。李星云,我知你心地善良,不忍杀伐,可古往今来,开国立基,哪有不死人的战争,哪有不血的变革?”
大殿两旁,均是当年营造此地的不良人的尸骸。李明达闭上了睛。古来白骨无人收……天宝以来,战事频频,有时路旁可见森森白骨,野草从骷髅空眶里长,她是见惯了的。可是瞧着这些本不该死在此的不良人,她的心里依然有说不的惆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