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才初次得见的男人了影，他在卢映的梦中，优雅地靠坐窗台，面带浅笑，朝她招手。

        卢映疑惑，这个男人真的会笑吗？她在小红楼裡看见的，是冷淡、疏离的模样，梳理整齐的髮，一丝不苟的西服，还有心掩饰的不方便，现在自己所见，不过是她脑海裡理想的投。

        卢映是知顾青岩的，她的日记本裡还夹有五年前公派留学生到达英格兰时，顾青岩作为同乡会代表去接船时留的新闻剪报，顾青岩的外貌和剪报照片上相差无几。

        卢映很小的时候就知这个婚约，她听过家人夸张地提起，还是幼儿的自己是如何死缠着对方不放，而当时也还是个半大孩的顾青岩是如何耐心的陪伴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大约是因为这段旧事不断地被提起，卢映其实对顾青岩这个人，是有着憧憬的，今日得见，她有种心愿达成的满足，却也有些失落，真实的顾青岩太冷淡了，这样冷淡的人，会对自己好吗？

        梦境裡的顾青岩还在对她招手，卢映不知该不该回应，回应了就只是深陷幻境，不回应就得清醒过来面对现实，梦境外的她蹙着眉，在汽车摇晃的车厢中，被载运回卢家在青城的宅邸。

        卢天明等在门，司机启程前从小红楼拨了电话回来，算算时间，是该到家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卢映的这趟探险，其实是卢天明有意为之的纵容。

        卢映刚满十五的那阵，卢天明有向顾山泉提过这婚事，但顾青岩当时人还在英格兰求学，尚不知归期，因此便搁置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时隔三年，换顾山泉来问，却又隐晦的暗示顾青岩似乎对婚事并不积极，卢天明是有耳闻顾青岩遭遇的波折，就他来看，这反而是更需要成亲的时候，喜事能破厄运啊，也不知顾青岩为什麽不愿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，如果顾青岩真无意成婚，卢天明也无所谓，自己的女儿不必是和无意婚娶的人凑合，他多的是门路给女儿找到好归宿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知卢映想去见顾青岩，卢天明也睁一隻闭一隻，心想没准见了之后卢映也不愿嫁，那麽这婚事就可顺推舟的作罢，既不彼此耽误也不伤和气，就当是两家长辈当年错了鸳鸯谱，来日还能当作笑谈酒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就在卢天明来回踱步门前之际，卢家的车驶回到门，卢映在车裡被司机唤醒，隔着车窗，便看见父亲立在车外，瞬间清醒过来，赶忙了车来到父亲跟前。

        卢天明看着小女儿领别着的玉，有玩味的捻了捻自己的八字鬍，问：「见到顾家老二了？」

        卢映是着挨骂的准备来到父亲跟前的，没想到卢天明竟没有责怪自己擅自远门，卢映疑惑地抬，不可置信地看着卢天明。

        卢天明见她一双圆睁的老大，不禁笑了起来，说：「你爹我当年也在成亲前偷跑去看过你娘，能理解，得一辈的人，看都没看过稀里糊涂的就拜堂，的确让人心发慌，所以爹不生气，但你得告诉我，人见到了没？觉得如何？」

        卢映见父亲似乎真不生气，终于鬆心裡的戒备，手意识地摸上领的玉，回答：「见着了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脑海裡忽然又浮隔桌对坐的顾青岩，她和顾婉霖对话时，有几次分神，和顾青岩对上了视线，当时要回应与顾婉霖的对话，没太在意，现在想来，对方似乎一直这麽看着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卢映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父亲的第二个提问，和顾青岩短暂的会面裡，他给自己的整印象是冷淡、疏离的，但方才脑海裡闪回的记忆裡，顾青岩看自己的神，却与他给她的印象并不一致，卢映说不上来那算是什麽样的觉，她短短的十八载人生，不足以提供她可以完整描述那目光的知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