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备的问题极其简单，但要回答却非常困难。

        荀彧低想了想，抬：“对。不能因为司空一人坏了规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荀彧皱眉：“可是说了也没用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至于是否会永远忠诚，这又是另一个复杂的问题。曹公保护颍川士族，但在颍川以外的地方行了一些屠杀。等到曹公攻破二袁，自然会收大量来自河北的士人，到时候是建立新的派系，还是永远重用颍川派，这也不好说。虽然荀彧不是争权夺利之人，但派系更迭会引发动乱。何况不同的家族治国、治军方针也不同。曹公麾之所以能同心协力，只因为重要谋臣全属于颍川派系，不似袁绍麾派系林立斗过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再加上天和他边的外戚势力，况就更加复杂了……简而言之，天及外戚、诸曹夏侯、及荀彧所领导的颍川派系是三势力，荀彧如果誓死效忠曹公，就意味着有一天可能会帮助诸曹夏侯屠杀皇族、外戚和颍川派士人，若誓死效忠天、或誓死效忠颍川士族，结果也是一样。他所倡导的王是引领士人辅佐天、支持并限制豪军权极度扩张，也对外戚限制，决打击宦官势力，避免再有党锢之乱、卖官鬻爵这样的恶政现，而不是誓死效忠某一方。

        荀彧困惑地看着刘玄德。他当然知刘备说的人是谁，但他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。如果荀彧是刘备的谋士，与他相知相伴八年，别人问荀彧不刘玄德，他会毫不犹豫承认，不会认为这是个值得迟疑的事。但他是曹公的幕僚……也许不仅仅是幕僚，他们早已经是无法分割的关系，但不能用“”或“不”这样简单的答案来回答。曹公不可能绝对相信士族的忠诚，他需要荀彧这块招牌；荀彧也不敢肯定未来的某一天，曹公会不会对某些颍川士族甚至荀家行清理，但他希望不会。他也好，曹公也罢，他们对彼此多少都有些忌惮。士族和豪族之间的关系，文人和武将之间的矛盾，军权和政权的分割，这些是刘备不懂的问题，刘备会用自己的意和去协调所有错综复杂的关系。

        刘备乐：“个人的守胜过主公的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备捧腹大笑，笑得直不起腰来，荀彧静静地注视着他。笑了半天，刘备站起来，拍着平复绪：“荀先生，你哪天要是被曹公杀了，我会理解他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如果刘备拿这个问题去问曹公，他大概会笑着说“啊，怎么不呢？文若可是孤的肱。”但该有的忌惮却不会少半分，曹公忌惮这些士族，也需要这些士族，就像他忌惮荀文若也需要荀文若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看到刘备笑得这么开心，他的心也稍微放松来。在这个人的笑容里，仿佛天大的事也不是大事。荀彧心隐藏的恐惧和担忧被人以这样开玩笑的吻说来，那极致沉闷苦涩的阴影蓦地消散了许多，他无端受到一种深刻而真切的平静。

手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备微微一笑：“如果我是你，我会去告密。毕竟要是你没告诉他，我告诉他了，他会猜忌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备：“有没有用是结果问题，说不说是态度问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荀彧抿了抿唇：“我从不告密，这是小人之举，断不可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备看了荀彧很久，忽然问：“你他吗？会永远忠诚于他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曹公曾把女儿嫁给荀彧长，又为自己的儿求娶荀彧之女，但被荀彧推拒了。荀彧的妻是宦官养女，因为娶她荀彧受到了许多讥讽，于是在儿女婚事上也尤为谨慎，尽量选择颍川士人行联姻。虽然不能说得太明白，但他并不想和曹公有太多姻亲联系，也不能完全断绝联系，只能尽力周旋。这其中复杂没办法和刘备解释，以刘备的份和阅历他也不可能听懂。

        荀彧稍微有些委屈。他尽力维护曹公命，也愿意保护刘玄德在边不让他被害，但是这俩人都不领，不领就算了，这俩人还要骂他，还要当着他的面调。啧……曹公说刘备与他是相的同类，某种意义上来说，在不识好歹这上确实很相。刘备在曹公那里受了委屈，想对荀彧撒撒、骂骂人，他都能忍，跑来吓唬他、测试他的忠诚……也就算了。现在还来说什么，就算荀彧被杀了也能理解，实在是太过分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