座椅。莲闷声不吭地上车,靠在座位上小憩,等待到站的汽笛声。他的座位对面坐着两名穿制服的军人。
莲的信条就是自由的个人主义。像军人这种职业,他从来不屑于羡慕,但也不会无故产生厌恶的绪。只不过大分的军人上都有一令他讨厌的脾气。与世人相反,凡是军人,不少人都是趾气昂的残暴分。即使是端着一副架,也难掩上的戾气。尽不喜军人,但莲自以为自己与他们没什么不同。只不过一个被世俗所羁绊,一个被家国所羁绊。而那所谓的家国,或许已经没有了“家”,只剩对一枚皇室徽章没有底线的效忠。所谓的“忠义”又是什么呢?这份定的信念究竟是对于某个人而言,还是对于整个国家而言?
列车上,就在莲闭目养神的时候,两名军人正小声地聊天。莲据他们的对话,发现他们的音不像东京人,似乎是从京都来的。于好奇,莲不禁睁开睛对他们侧目而视。那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从衣襟里掏一份珍藏的信封,小心翼翼地展开,递给另外一人看。
“是妻的来信嘛。”
另外一个人接过来,了。
“是啊是啊。纪在信上说,母亲很想我,妹妹园个月就要嫁人了,对方是东京帝国大学毕业的律师,真是个好妹夫啊。不过,因为家里的事忙不过来,母亲又病了,所以让我想办法早回去,还要帮衬着筹办婚礼。”
“您还住在军营吧?为国献真是辛苦您了,没法照看母亲和妹妹,也不能和妻共叙夫妻之。”
“可是,这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吧?比起家事,显然是国事更为重要。和家人分别,即便我再怎么想念他们,但这小事同陛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……”
列车的车窗像唱片机上的压杆一样有节奏地晃动,窗外的世界风景随着烈烈风声迅疾地向后飞去。前的二人交谈时,面逐渐红,仿佛喝醉了一般顾盼神飞,兴致地唠叨着自己的母亲、妹妹还有妻的事。
“不过话说回来,我和夫人的还是不错的。纪她……不仅是位好母亲啊,我绝不是为了装门面,或者攀别家才成婚的,因为当初,也包括现在,我是深着她的,也为自己的行为而到愧疚。这些年,很少和她见上一面……唉,说到底,我真是个自私可恶的人!”
他评判愧对家人的自己时,瞳孔中燃起激动的火苗。他对世界的态度不再刻薄挑剔,也不再因为工作上的事有意忽视家人,对自己的评价也不吝直接。这些冷峻的军官也开始表达对妻、对家人的。莲不禁到疚,自认为是一个开明的人,然而却从没有对任何人确切地表过。而他不但不为此到惭愧,反倒引以为傲,骄矜地主动把自己和世界隔离开来。
东京车站就在前。走列车,前是五光十的霓虹灯,洋装男人与和服女人,衣衫褴褛的庶民,还有梳着岛田髻、衣着华丽、踩着木屐招摇过市的艺伎。隔着半条街,女人煞白的颈项透着死鱼似的诡异的光……
当夜,帝国剧场有演,莲托人买了一张票,走剧院欣赏传统的歌舞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