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石碑旁边,随后盘起,席地而坐。天空忽然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,雨打在脸颊上,冰凉的雨丝鞭笞着莲沉重的心。
悲痛是无用的绪,正是由于无法达成愿望,才会有愤懑不甘的。可现在看来,就在此时此刻,莲已经完全没有过去因为母亲笑容而愤怒的觉了。他曾经希望父亲只是和他开了个玩笑,只要撬开墓碑,活生生的父亲立刻就能站起来,和母亲还有他一起,回到原来居住的老宅里,每天穿着笔的制服,在夕阳等着他学回家。即使苛责教训他也好,和母亲一为他规划各种他不喜的未来也好,总之,不要死气沉沉一言不发地待在棺材里。而此时此刻,他意识到父亲确实已经离开了,离开了现生的世界,去到另一个他不曾涉足的领域当中去。已然作古的人,绝不可能突然之间复活,莲认清了这个现实。过去,他因为父亲的去世失落,疯狂地飙车、打架,在上留疤痕,无谓的事,不明白自己应该抓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。现在,他因为怀疑自己回到东京的目的而坐在父亲的坟墓前沉思。莲原本天真地以为,像真司那种从没见过生父母的人,本不会知他面对母亲的痛苦,绝对不会和他产生共鸣吧?可是,他又那么聪明,悟到了常人绝不能想通的事,比方说,“人是一种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产生花火的存在”。莲此刻觉心深正是燃起了一团思念的花火,而真司的理解,就像禅宗所说的“顿悟”,说不定他上辈是个目盲的僧人,并且和自己有不少往来,二人一起还在夏末月夜的繁星一起唱过和歌。
――那个笨,我又开始想他的事了吗?
回住所的途中,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,莲的目光掠过街一个个紧闭的大门和陈旧的招牌。这一片灰蒙蒙的木牌早在明治时期就接二连三地挂上去了。如今已经经过几十年,剩的几家店铺也生意惨淡。莲正为世人心的变化而唏嘘不已,突然再次看到坐落在街角里的小川绸缎铺,不禁就想到惠里。要不要给她写一封信,告诉她自己已经找到了心仪的人。可是贸然写信过去,不就违背了自己当初许的再也不联系的诺言吗?莲努力回忆着,也许当时只说了再也不见,并不是再也不联系吧?还是说,不会再说亲密的话?反正不久之前他们已经见过一次,而且隔着门的竹帘没没尾地说了几句话。不过,无论如何,自己究竟为什么突然产生了要给惠里写信告知她自己的现状的念,因为那家伙和她很像吗?还是说,其实莲也不敢确认自己的,所以只好用上一段经历去类比,结果发现本不同吧。
说到底,他们还是有很多不同的。最大的不同,比方说,曾经有一枚惠里送的戒指挂在莲的前。然而,真司可不是一枚小小的戒指就能锁住的人。那个笨,他的愿望或许比任何人都要伟大。尽他是个单纯又不谙世事的傻瓜,他大概是比所有人都要聪明的存在吧?所以送戒指的事他不来,但是莲的心却不会因为这个而不在他的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