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月后,川崎去世了。
东太郎看过他的疾,通常暮年的人脚不便,即使是脏腑的老病,经过科学治疗也渐渐好转,东遂以为他的病不算很严重,少说也有两三年可活的,可唯独没有没想到,川崎葬礼竟在这两个月间。据说川崎回老宅的时候在门的石阶上跌了一跤,当即昏迷过去,等到村里的医生赶到时,人已经断气了。
这个说话的老朋友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留,他是在昏睡中离世的吗?倘若受到了疼痛,也没人陪伴他说说话,他走的时候一定十分孤单落寞吧。东忍不住慨起生命的脆弱。
东准备把柜里许久不用的锲刀重新取来了,打算在石碑角落留给川崎的位置上落名字。这样一来,后院的那块石碑就要满满当当了吧?他认识的人似乎全都离去了,那么接来的时光想必非常空虚。
参加过川崎的丧礼,东满怀着腹心事回到神社。即使过去数个小时,他的前恍惚还是川崎的遗被抬上火化台的那一幕。橙黄的烈火吞噬了肉,厚的黑烟窜上天空,火焰和后山的火红的枫叶几乎为一。屋前白灯笼上的奠文,还有纳经册页的藏青帛封也都烧净了,至于川崎有没有在另一个世界收到这些东西,就是另一码事了。大介和父亲和好之后,也不再来了。现在神社里静悄悄的,像一座神圣的坟墓。东的心随着院里晚樱迎风摇曳的枯树冠起起伏伏,最终达到一个最低。
红叶飘浅池,庭院的松柏。辽阔的原野逐渐寂寥,村里的声音变少了。
这几个月来,神秘的青年时常现,大多在夜里,会主动和他说许多话,他们关系好像更亲密了。在此之前,他们从未见过,现在却像一对挚友,从天南地北聊到宇宙的运转。说起来,来历不明的青年现后,那些田间的花朵不再散发扼杀蝴蝶生命的芬芳,这倒颇为奇怪。
今天雾崎也很疲惫,他裹着毯,伏在榻榻米上,看向窗外枯的枝。东太郎挥舞着木刀。神社的院里有僧侣在唱诵和歌:
“意不思时,
所思之念亦为思,
实则仍在思。
无无念无所思,
万般空寂乃无思。
夜东山岭,
晨归浩森西海边,
明月何曾思?。
明月无思君何思。
不忧月归山无脊。
……”
看着东沐浴在浅金的阳光,一条黑蛇悄悄靠近枝,吞停留在枝杈上尚在换羽的鸟儿。
东太郎看着蛇的腹鼓胀起来,在草丛间瞬间遁形,地上只有一撮灰的绒。他收起木刀,不禁慨:“真背运啊,今年天刚生的鸟,让该死的蛇吃了。”
雾崎站在窗,和东隔着一面近乎透明的纱帐。他漫不经心地说:“这样弱小的生,生来就要被者作为吃掉。”
“但是人类参与的自然,早已经改变了不是吗。”
雾崎困惑地问:“我不明白。人类本也是自然的一分,为什么执着于改变自然。”
“不明白也没关系啊,没有人是生来就什么都明白。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雾崎斟酌一措辞,说,“让一切归为原位就好了,万事万都有他们的平衡法则,不是吗?。”
“或许你的想法是对的。”东太郎直起,金的日光漏过树叶之间的罅隙,洒在他的肩上,“但如果是为了生存,那谁都没有对错。”
东为鸟了一个小小的坟冢,把僵直的小小躯埋葬在一抔黄土堆,了一块木牌算作碑,又在土堆上摆了一朵淡黄的小花。